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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03/1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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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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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舫與青島褐木廬

很難想象,由一場意外導致的青島療養,會讓宋春舫與青島發生了接近十年的斷續聯系,并進而引發出一系列關聯事件。而在這其中,褐木廬始終是一個繞不開的關鍵詞。伴隨著新近褐木廬奠基石的被發掘,一段關于文明發現、科學開拓、時代走向,以及疾病與個人命運的往事,重新浮出水面。

褐木廬,坐落在青島匯泉灣西北林木蒼郁的山坡上,是宋春舫1930年“斥金四千”始建的戲劇主題圖書館,收藏中外戲劇典籍數千冊,為當時中國私人專業收藏之最。這是一個直面東西方文明的積銖累寸的結晶,是一代知識者“睜開眼睛看世界”的縮影,其篳路藍縷的開啟作為,凸顯出諸如宋春舫這般先行者的一幅精神探索路線圖。圍繞著中國現代最早譯介西方戲劇者宋春舫和褐木廬展開的故事,構成了青島本土文化移植史上的一段不可復制的記憶,也豐富了中國戲劇文獻史上的重要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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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興宋家的家世

宋春舫1892年出生在浙江吳興富庶家庭,父親宋季生年幼時隨父母自吳興“逃長毛”而到上海,遂定居,通文墨,稍諳英文,成年娶了海寧世家女徐碧云。徐父在上海操持彩票生意,經營的白鴿票,是光緒帝打賞給珍妃和瑾妃姐妹一個哥哥的特許項目,旗人嫌日常管理繁復,就交給徐父打理,只需定期上繳固定款項便可。徐家和王國維家為近親。王國維逝世后,出版觀堂全集《海寧王靜安先生遺書》,宋春舫作序,稱王國維為表兄。

宋家后人回憶,宋季生一代的家庭背景“未必很好”。有兩件事可以佐證:一是宋春舫15歲考中秀才,父親宋季生很驚奇家族出了這么一個聰明的兒子。據此推測,宋季生所受教育并不是很好。二是宋季生十分節儉,宋春舫的兩個兒子宋淇、宋希和祖父宋季生曾一起生活,宋淇回憶吃早餐時,孩子吃白面包,宋季生則有牛油佐餐。宋家后人由此認為,宋季生節儉習慣的養成,是因為宋家原本并不富有。

由于徐碧云是富家女,通詩書,遂督導唯一的兒子宋春舫甚嚴,聘吳興宿儒郁穎芙為老師。宋春舫中試之后,開始接觸現代以及西洋課程,包括拉丁文及英文。1910年入讀上海圣約翰大學。當時在這所美國教會學校里,英文第一名是宋子文,中文第一名是宋春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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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歐洲聚斂藏書

宋春舫的孫子宋以朗推斷,宋家的經濟富裕,是由于兩段婚姻帶來的:先是因為宋季生娶了徐家的女兒,后一個就是宋春舫娶了朱姓女子,也就是朱潤生的姐姐朱倫華。

年輕時宋春舫喜歡表妹,但宋季生夫婦希望他娶比宋家富有的朱家女兒。宋春舫不從,徐碧云就撂下狠話,如果要和表妹一起就一分錢拿不到。宋春舫最終只好同意,但前提是先到國外留學,畢業回來結婚。

1912年宋春舫去歐洲,第一站是巴黎大學。據兒子宋淇的說法,那段時期宋春舫很有錢,每晚都去劇院,不僅穿晚禮服,還讓自己的生馬車載去。后來宋春舫到了瑞士,在日內瓦大學完成學業。

宋春舫在歐洲數年,所學專業幾無記錄,搜索民國期刊,發現1934年6月20日《十日談》第32期有一篇短文含糊說:“宋博學多能,所專功系醫科,而酷好文藝,且具多方面之興趣,故學無不知,知無不曉,蓋萬能先生之流亞也。”這篇《宋春舫》的作者叫不辰,文字尖酸刻薄,一派普羅文學的好斗腔調,惟宋春舫“專功醫科”的說法,洞開了一絲穿越迷津的光亮。上海圣約翰大學很早就設置有醫科,未知宋春舫的“專功”起點,是不是開始于此。恍惚想起來,在那些迷離的黃昏,一個中國醫科生時不時地出現在巴黎加尼葉歌劇院,其景象大概也足夠荒誕了。

宋春舫極有語言天賦。宋春舫逝世后,宋淇在《兩周年祭》紀念文章中提及,宋春舫能讀說寫的有英、法、德、意、西班牙五國語言,能讀的還有幾種。希臘、拉丁都通,而且拉丁曾下過七年苦功。四十歲以后,宋春舫開始讀俄文,一兩年后已經能直接看原文了。似乎唯一的失敗,是在日語上的碰壁。因為語言上的便利,宋春舫很容易瀏覽各語種劇本原作,用不著翻譯的幫助。

宋春舫在歐洲時,正值歐戰,很多家庭生計艱難,許多家當被拿出來變賣,其中包括大量珍貴戲劇藏書。宋春舫便不斷買書,最多的一次居然帶了三千多本書回國。1921年春宋春舫作為外交官再度赴歐洲,“大戰甫平,幣值下降,遂罄囊橐,捆載而東”。這一次,宋春舫把一大堆書都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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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導致青島行

1917年初夏宋春舫回國,先后擔任上海圣約翰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教授,講授歐美戲劇及戲劇理論,成為在中國大學開設戲劇課程的第一人。期間1918年10月他在《新青年》第五卷第四號發表《近世名戲百種目》,為“戲劇改良”提供了完整的西洋戲劇借鑒目錄,開拓了新文學運動的文本視野。

宋春舫回國后兌現婚約,與朱倫華結婚。其富裕、自由的生活狀態,很容易被歸結為邵洵美、胡適之、徐志摩一類人。而實質上,出現在京津報刊上的一些評價,多也恰如其分。如果不是接下來的一場意外事故,宋春舫怡然的生活,將依照本來的軌跡,依次持續展開。

1924年的時候,宋春舫因意外墮馬,導致其成為肺結核患者。這一年,他32歲。間接佐證疾病給宋春舫帶來嚴重困擾的例子,是出現在1924年8月16日《順天時報》的一則《宋春舫啟事》:“鄙人近來身體甚弱,所有京滬報館雜志邀請擔任編輯撰述等事,一概謝絕。此啟。”這個啟事,刊登在當天報紙頭版二條的顯著位置。“一概謝絕”的口氣,已近乎不近人情。

墮馬變故,直接引發了宋春舫人生軌跡的關鍵性改變,也使這個傳奇般的富家子弟最終和青島發生了緊密的聯系。1925年宋春舫辭去北京大學教職,到青島海濱專心療養,以保證能夠全天候呼吸清新空氣。因為醫生告訴他,海邊的這些新鮮空氣,對肺結核的康復,至關重要。

這個過程,宋春舫在青島觀象臺的《海洋科成立之經過》中略微有記:“民十四,予自北平歸滬。道出青島。值舊友蔣右滄堂膠澳觀象臺臺務。蔣君為吾國氣象學專家,而對海洋學固有深到之研究者。因以所購置各種測量海洋儀器相示,而予乃有剙海洋研究所之動議。”

接下來的1928年9月,宋春舫在青島撰寫了《戰后法國戲劇的復興》。次年11月,在“青島匯泉廣莫廬”撰《海洋科成立之經過》。看上去,從1925年到1929年這四年,除了療養疾疹之外,宋春舫專注的也就是戲劇和海洋研究這兩件事。

1930年一開頭,宋春舫在青島的清閑生活被打破,工作節奏似乎明顯加快了。一系列成果,集中在不同類型的圖書館建設上。

2月17日,宋春舫主持草訂了國立青島大學圖書館組織條例,成為這個籌備中的國立大學圖書館的創建人。10個月后,他辭去青島大學圖書館主任職,暫由皮高品負責館務。再后,國立青島大學外文系主任梁實秋兼任館長,國立青島大學圖書館進入到“莎士比亞”時代。

2月28日,宋春舫再主持成立青島觀象臺圖書館。《青島觀象臺十周年紀念冊》記載:“十九年春特辟東大樓下層為藏書之館,并以春舫為主任,專司其事,下設管理員二人,分掌圖書收發、登記,編目等事。”蔣丙然《青島觀象臺自民國十三年至二十六年大事簡記》載:“青島氣象臺歷年所購置及交換之圖書雜志加之以德日時代所藏之圖書雜志,數逾萬冊,因將辦公室一部分,成立一圖書館,將所有圖書雜志,分類庋藏,加以編目印成圖書目錄,以供同人閱覽及研究之用。”

3月10日,宋春舫的褐木廬在福山路支路奠基。其二十年來“辛苦搜求”的三千余冊戲劇秘籍,始獲“聚書其中”的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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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書房褐木廬

到青島后,宋春舫在青島匯泉灣蓋了一棟房子,這大約就是被其稱為“廣莫廬”的居所。從時間上看,這個房子在1929年的秋天之前,已經建造完成。1930年春天到1931年,宋春舫又在旁邊加建了一棟獨立的圖書館建筑,把在歐洲帶回來的幾千本戲劇書刊存放其中,名曰褐木廬,英文名Cormora。2018年3月在福山支路六號一棟建筑的墻角發現的奠基石,清晰銘刻有“中華民國十九年三月十日褐木廬樹基”字樣,還原了這個主題圖書館的建造起始。褐木廬,來源于三個法國戲劇大師的名字,高萊依(Corneille)、莫里哀(MoliMière )、拉辛 (Racine),其中蘊含著強烈的致敬意味。

宋春舫曾在《褐木廬藏戲曲書寫目自序》中敘述說:“予自始冠西行,聽講名都,探書鄰國,爾時所好,盡在戲曲,圖府之秘籍,私家之珍本,涉獵所及,殆近萬卷。民國四年,初游法京,入Bibliothèque de l’Opéra,寢饋其間,三月忘返。六年返滬,擇所愛好,挾與俱歸。十年再渡,道出德奧,時則大戰甫平,幣值下降,遂罄囊橐,捆載而東。后困疾疹,并束高閣,近五六載,滬杭平津,奔走往來,不寧厥處。”這段寫在“民國二十有一年”的自白,道出了褐木廬所藏的前前后后:“去歲斥金四千,始建褐木廬于青島之濱,聚書其中。今春復辭青市參事,扃戶寫目,匝月乃竟。蓋二十年來,辛苦搜求,所獲不過三千余冊,財力不足,聞見有限,無足怪也。猶幸所藏,僅限一類,范圍既隘,擇別較易,即此區區,已為難得。”

在1930年代,宋春舫青島褐木廬的口碑,確有些“高山仰止”的味道。梁實秋在《雅舍小品》中曾感慨:“我看見過的考究的書房當推宋春舫先生的褐木廬為第一。在青島的一個小小的山頭上,這書房并不與其寓邸相連,是單獨的一棟……在這里,所有的圖書都是放在玻璃框里,框比人高,但不及棟,我記得藏書是以法文戲劇為主。所有的書都是精裝,不全是膠硬粗布,有些是真的小牛皮裝訂,燙金的字在書脊上排著閃閃發亮,也許這已經超過了書店的標準,微近于藏書樓的性質,因為他還有一冊精印的書目,普通的讀書人誰也不會把他書房里的圖書編目。”

戲劇家李健吾關于褐木廬傳言的描述,則充滿了向往:“從朋友那邊聽到,宋先生的藏書越發豐富了,已經成為中國——甚至于亞洲——唯一的戲劇圖書館了。我作夢自己有一天飛到青島,飛進他的書庫,在那些櫛比的書架中間翱翔。”李健吾的這篇《宋春舫先生》,發表在1940年的《劇場藝術》。這時宋春舫已逝去兩年,李健吾飛進褐木廬書架間翱翔的夙愿,只能是一場白日夢了。

宋春舫1932年完成的《褐木廬藏戲曲書寫目》,是研究褐木廬藏書的第一手原始記錄文獻。書目分34類3000余卷,涉及中國、日本、印度、土耳其、俄國、法國、英國、德國、波蘭、意大利、西班牙、挪威、葡萄牙、希臘、羅馬、美國、加拿大等國別,以及東方劇院、中國戲劇之評論、新式劇院運動、戲劇寫作、現代戲劇、電影、舞蹈、戲劇評論、歌劇、扮演、傀儡戲、服裝、布景、朗讀、劇史等等內容。1935年1月24日《申報》評論說,“其中珍本,都為外間不經見者”。而此前在1932年4月23日,潘光旦編輯的《華年》周刊已從“恒心和毅力”的角度,對宋春舫褐木廬戲曲書庫所藏圖書,給予了相當的欽佩。

褐木廬的藏書量,說法不一。宋春舫自敘“三千余冊”,亦有4800冊的記錄,宋以朗的資料則說共有5111冊書。但對此宋以朗并不確定,因為從現存圖書的編號上看,確已編至七千多冊。宋以朗對藏書數量各說各法的分析是,可能因為藏書有個“不停增加”的過程。褐木廬的藏書,都貼有宋春舫制作的藏書票,上有分類及編號。

1930年8月初胡適赴青島,居宋春舫福山路支路家中,瀏覽所藏大量戲劇書籍,含多種版本莎士比亞劇作,遂與聞一多、梁實秋等再議翻譯西方名著問題。8月13日《胡適日記》記:“我請他們先擬一個歐洲名著一百種的目,略用‘哈佛叢書’為標準。”8月15日胡適與任叔永等商討編譯委員會人選,最終確定丁文江、趙元任、傅斯年、陳寅恪、梁實秋、陳源、聞一多等13人。胡適并草擬編譯計劃,稱“此項學術文藝作品,擬先選擇必不可不盡先翻譯的書若干種,為第一集。”胡適同時提議翻譯莎士比亞全集,此后數次與聞一多、梁實秋等書信返還,詳細討論翻譯計劃。

福山路的五里霧

伴隨著與肺結核疾病不間斷的周旋,宋春舫在青島的工作,并不僅僅限于海洋研究的開拓與私人圖書館建設,他的創造力與想象力,也逐漸被煥發出來。

1931年秋末,宋春舫在青島完成了三幕劇《一幅喜神》。一個博古通今的強盜,被宋春舫構造的活靈活現。就此,劇評人令凌云次年春天在《北洋畫報》預言:在貴賤、貧富之后,一個智愚對應時代的到來了。對宋春舫來說,“寫劇雖然只費了一星期,然而從擇題布局起,直到種種問題,如布景道白等等解決為止,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年頭。”就這一“恍惚數年險癥”的創作歷程,宋春舫1935年9月27日在青島坦白表示,“《一幅喜神》是在民國廿一年正月出版的,恰好在九一八~一二八之間,從我個人方面,這是值得大書而特書的一件事。那時我在青島,費了一星期之久,才把劇本寫完。往常聽人說‘Noel Cowarcl的寫劇,無論歌劇獨幕劇或三五幕劇,只須四五天便可繳卷。’如此說來,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一幅喜神》面世,第一個出來贊成的,是新月派詩人邵洵美,接下來,劍嘯在《中國的話劇》論文中說,“《一幅喜神》在將來中國戲曲史上,或有相當的位置……”1936年3月,集納了包括《一幅喜神》在內的戲劇集《五里霧中》,由文學出版社出版,算是了卻了宋春舫的一樁心事。

也許是距離親近的關系,兒子宋淇在父親指導下的日常閱讀,并沒有那么“高不可攀”。晚年宋淇回憶說:“1935年我考入大學,讀的是西語系,那時我父親正卜居青島,每逢假期我都有機會回家,并和他接近。他認為我的英文不夠好,主要是只讀教科書和指定參考書,所以太死板,因之字匯運用不夠靈活。1935年寒假時,他開始介紹我讀英文戲劇名著,除了那些選集中所必有的名著外,他特別要我讀兩個人的作品:王爾德和毛姆。那時候他那間向南的書房,放的是有關戲劇的書籍,另外還有一間向西的書房則放滿其他各種書籍,主要是文學作品,其中美國的近代圖書叢刊和德國出版的英文文學名著尤其多。我還記得在1936年暑假時,我已經讀完了毛姆的戲劇全集,就跑到西書房看看有沒有毛姆其他的作品。結果在書架上找到了一冊《中國屏風》(On a Chinese Screen),打開來一看,發現其中一章《一個戲劇工作者》(A Studen of the Drama)旁邊打了個鉛筆記號,立刻發生興趣,一口氣拿這一章讀完。”

毛姆《一個戲劇工作者》所描述的對象,正是宋淇的父親宋春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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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托緬懷王國維

宋春舫的在青島日常起居細節,記錄多語焉不詳。宋以朗記述,宋春舫在福山支路家里雇有兩個廚師,一個煮中國菜,一個煮德國菜。德國人認為跟他打交道比跟其他中國人好,多少有點德國風味。

1927年6月2日,王國維在頤和園自沉昆明湖。周年忌日清華立《海寧王靜安先生紀念碑》,陳寅恪撰碑文曰:“士之讀書治學,蓋將以脫心志于俗諦之桎梏,真理因得以發揚。思想而不自由,毋寧死耳。”八年之后,宋春舫在青島受托緬懷逝者,并為王國維重刊遺書撰寫序言。

宋春舫所撰《重刊王靜安先生遺書序》,完成在1935年春,其中敘述原委云:“比年避暑青島,哲安適主青島大學講席,過從復密。哲安方謀重刊靜安遺著,出以相示,囑序其瑞。”王靜安,即王國維;王哲安,為王國華,王國維胞弟。根據1935年版《國立山東大學一覽》的記錄,王國華自1933年9月始獲聘山大外文系講師。另據1934年入學的山大中文系學生徐中玉回憶,王國華當時給中文系授英語課。

1935年5月23日,宋春舫在青島完成《漢譯歐美劇本的統計》一文。同年12月,該文刊登在南京《教與學》月刊第一卷第六期上。

宋春舫1936年發表的文字,集中刊登在林語堂編輯的《宇宙風》半月刊上,如《論戲劇的對白》《原來是夢》《我不小覷平劇》《戲院觀眾縱橫談》。其中,《戲院觀眾縱橫談》注明5月31日完成于青島。這差不多是宋春舫在青島最后撰寫的一批文字了。登載《戲院觀眾縱橫談》的第26期《宇宙風》,出版時間是1936年10月1日,同期也刊出了老舍的長篇小說《駱駝祥子》,并附有《駱駝祥子》手稿和老舍在青島中山公園拍攝的照片。

看著琳瑯滿目的《宋春舫論戲劇》與《褐木廬藏劇目》,以及《戲院觀眾縱橫談》等等,籠統把宋春舫的青島往事歸于藝術人生一類,大概會偏離真相,也會減弱了宋春舫故事的戲劇性。宋春舫的青島過往,不乏循規蹈矩,也不缺離經叛道,同時還洋溢著科學的光芒。

海洋科學第一頁

原本熱衷于歐洲戲劇的宋春舫,和海洋學所發生的聯系,本來并不在一個可預測的規劃軌道上。據說在法國期間,偶然到摩納哥參觀海洋博物館和水族館的宋春舫,開始對海洋產生一種不可抑制的接觸沖動。回國后,宋春舫逐漸熱心于推廣現代海洋觀念,倡導開展海洋研究。在這個過程中,他還撰寫過一篇《海洋學與海洋研究》的文章,發表在上海《時事新報》上,以圖引起人們對海洋研究的注意。他先后與北平研究院院長李石曾、青島觀象臺臺長蔣丙然達成共識,并最終在1928年和蔣丙然一起創建了青島觀象臺海洋科,并出任科長,使之成為中國第一個綜合海洋研究機構,由此掀開中國現代海洋科學史的第一頁。

1925年宋春舫初到青島,住蔣丙然家中。閑暇參觀青島觀象臺并游覽城區,認為此地環抱膠州灣,是進行海洋研究的極佳城市。期間蔣丙然將宋春舫的《海洋學與海洋研究》送給膠澳督辦趙琪看。提到了宋春舫的看法,這就是中國真正具有海洋研究條件的城市不多,建議在青島建立海洋研究所。據說趙氏表示對宋春舫的意見極為贊賞,但認為一時間還難以成立一個有規模的研究所,遂決定先在青島觀象臺設海洋科。這樣,宋春舫和青島的聯系,就具體化了。辭去北京大學教職的宋春舫來到青島,很快就在1928年11月15日成立起青島觀象臺海洋科。

宋春舫從國外采購來海洋儀器和參考書籍,吸收和培養朱祖佑等有志于海洋研究的青年學人,開展青島港潮汐觀測和預報業務,編印潮汐表。觀象臺的海洋科借用艦船每月測量膠州灣水溫變化,采集水樣、海底沉積物和海洋生物標本,同時建立化驗室,分析海水鹽度、密度及海底沉積物。在宋春舫的組織下,這里還編輯出版了中國第一個海洋科學雜志《青島市觀象臺海洋半年刊》。

1930年秋,中國科學社在青島開會,蔡元培、李石曾、楊杏佛等鑒于青島觀象臺海洋科具有前沿性的研究方向,倡議在青島成立中國海洋研究所。會議公推宋春舫、蔣丙然和青島市長胡若愚等三人為籌備委員會常務委員,著手永久性研究機構的建設。經過青島觀象臺海洋科組織設計和施工,1931年1月率先開建青島水族館。

締造青島水族館

1930年秋天中國科學社的青島聚會,締造了青島水族館這個在中國史無前例的公共海洋博物館。在這其中,蔣丙然和宋春舫的倡導、推動和實踐軌跡,清晰可辨。

蔡元培在1932年5月8日的《青島水族館開幕辭》中說:“十九年秋,中國科學社諸君子會于青島,青島濱海,幽勝之區,予因契眷相從,楊杏佛先生偕行,抵青,復晤胡若愚市長,暨蔣右滄、宋春舫兩先生,右滄春舫,皆居青久,習海洋之學,博采遠搜,興會飆舉。右滄任青市觀象臺臺長,附設海洋科,以春舫主其事,撰文立說,最稱精要,謀海洋研究所。杏佛與予,并韙其議,商諸若愚及科學社,眾意僉同,遂設籌備委員會,推若愚右滄春舫常務委員。”

青島市觀象臺1931年的《籌備青島水族館之經過》,同樣記錄了蔣丙然和宋春舫在水族館建設中所發揮的作用:“民國十九年夏,中國科學社蒞青開會時,會員蔣丙然宋春舫向蔡元培李煜瀛諸先生建議創辦青島海洋研究所,當經決議成立籌備委員會,即推定胡若愚蔣丙然宋春舫三君為常務委員,并決議以建設青島水族館為第一步工作”。

在建設青島水族館的基礎上,1935年宋春舫與從國外學成回青的朱祖佑、北平研究院動物研究所所長張璽等商議,計劃進一步推動海洋研究。他聯絡北平研究院、中央研究院、教育部、經濟部、國立山東大學和青島市政府等機構,再次提出成立中國海洋研究所。決定先在青島水族館東側建設海濱生物研究站,配備專人從事研究,同時接納國內外各大學和學術機構人員來青島從事海洋考察。宋春舫的設想后來部分地得到了實現,這其中包括于1937年夏建成的生物研究站。但七七事變爆發后,海洋研究所的各項籌備陷于停頓。1938年1月青島觀象臺和水族館淪陷于日本人之手,而這時,宋春舫也一病不起了。

人去故交多凄惘

1938年11月,宋春舫病故,終年46歲。逝世前,其在尚未出版的遺著第四集序言里說:“予治戲曲,二十余年矣,中間大病數四,百事俱廢,獨此戀戀不忍舍,好之深故為之勤也。”宋春舫病故后,一位不曾相識的戲劇人喟然嘆息:“突然聆到宋春舫先生在青島逝世的消息,在家國多難興如斯環境中,聽到一位先進同道的死耗,心里會起一種異樣的凄惘之感。”

1940年宋春舫逝世兩周年,9月10日在上海出版的《劇場藝術》雜志以專號形式追思宋春舫,作家于伶呼吁宋春舫的家屬從速整理《褐木廬戲劇藏書》,“讓戲劇愛好者公開借閱”。

在同一期的《劇場藝術》中,已從翻譯轉入戲曲研究的學者趙景深,也對宋春舫戲劇藏書的處理,表示出了關注。他提出的建議是:“宋先生的遺書最好能由宋寄利用,繼續先人未竟之業。(例如改譯臘比虛全集)否則不妨像梁任公遺書一樣,全部捐給中央圖書館,特辟專室;或者像伍光建捐給復旦大學那樣,捐給一個最適宜的大學圖書館,讓別的人繼續下去,耕耘宋先生未墾過的園地。”

宋春舫的青島,不是雨,也不是云。宋春舫自己卻是雨,也是云。雨和云,質同形不同,都形態不定,無力自我掌控。雨似乎已落地,卻仍不能定,不知未來。云則不知落處。

褐木廬藏書去向

實質上,在宋春舫病故前,褐木廬藏書的一部分,已隨主人搬移回北京。據宋淇說法,宋春舫把褐木廬七千余冊藏書中的外文戲劇藏書,帶到北大的一間房子。他以為會住很長一段時間,便在北大里面蓋了一棟房子。

宋春舫逝世后,這批外文書留在北京,而宋淇當時安家上海,條件并不允許把數千本書運過去,即使運到了,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宋家有一個叫溫之章的親戚,是宋淇的表兄,稱宋春舫為“代父”,負責打理宋家事務。他曾寫過一份信給宋淇,談及褐木廬這批書的去向。大意是說,宋春舫生前在北京有協議,將來要將這批書全部捐出。宋以朗認為,這封信對追查褐木廬藏書的下落非常有用。根據一些線索推斷,這批書最后捐給了燕京大學。

根據宋以朗的敘述,宋春舫次子宋希曾在一封信中提到褐木廬其他藏書的去向:上海解放后,母親即詢問如何處置,當時曾有私人圖書館向家中接洽。我們認為此理應為國家財產,唯有國家方有能力加以保存并繼續添購,實非私人能力所及,故即去信主張將全批藏書捐獻人民政府。母親回信云曾向負責機關轉呈此意。當時承當局照顧并指示云:“可捐獻三對象為:北京圖書館、國立北京大學圖書館、上海國立劇專,由遺族決定。”我們等人認為父親在世時與北京圖書館曾有口頭承諾,故應秉承遺志捐獻北京圖書館,其后母親照辦。

至此,宋春舫與青島匯泉褐木廬的故事,逐漸煙消云散。80年后,人們徘徊在已經面目全非的宋春舫故居前面,很難想象一個學貫中西者的氣定神閑,也很難想象那些戲劇性的想入非非。一切都寂然無聲,像不曾發生過一樣。看著漸行漸遠的一代學人宋春舫的寂寞背影,想起來,還是云歸云、雨歸雨罷。

毫無疑問,作為一個斑駁的歷史現場,福山支路6號褐木廬曇花一現的存在史,顯現出20世紀早期的青島,在以宋春舫為代表的新一代知識分子的深刻參與下,在向文明與學術高地持續攀爬的過程中,所擔負的文化復興責任,所經歷的曲折與收獲。這番宿命般的聚集所呈現出的國際視野與歷史深度,開拓性與開放性,東西方文化融合的堅韌,命運多舛的悲劇性困惑,在今天依然充滿了傳奇性元素。在這其中,宋春舫一輩不間斷的探索精神與獨立思考意識,令人記憶猶新。

(本文作者:李明)

[來源:信網 編輯: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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