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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09/15 06:01
· 來源 ·
· 作者 ·
田野
· 責編 ·
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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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口廣場是“夠級”發源地 解放前是美軍倉庫

青島夠級發源于滄口廣場最初的打法叫“爭上游”

滄口廣場內還有一件必須要提的事,那就是撲克牌“夠級”打法的產生。俏皮點說,這是偉大的工人階級的發明 ,這是青島人民智慧的結晶!

如果你來到青島,別說你不知道夠級。有句話說,有多少吃蛤喇哈啤酒的,就有多少打夠級的。就連筆者這樣的牌盲,也曾被幾個好友拉上湊數,以解牌癮。當然,幾場比賽下來,牌是打得不能再爛了,但打牌過程中產生的樂趣卻至今不能忘懷。

青島人愛打夠級,夠級也就被青島人帶到了全國各地?,F如今,打開電視,你都能看到夠級比賽,這不 ,連青島2015世界休閑體育大會都有了夠級這一比賽項目。牌打得不好不要緊,說說夠級的故事,也權當一樂吧。

夠級的產生:誕生于滄口廣場小樹林

說起夠級的產生,青島人應該最有話語權。有人說夠級產生在大連,有人說夠級產生在日本,甭說別的,光論普及程度,你只要看看青島大樹底下成群結隊打牌的人,你就得承認,夠級絕對誕生在青島。

當然,我們說夠級誕生在青島不是感情用事,那都是有事實依據的。夠級游戲上世紀60年代發源于滄口廣場,確切地說,是滄口廣場東北角的一片小樹林。劉恩溥在《滄口廣場與“夠級”》一文中回憶,自己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那片神秘的小樹林里就誕生了夠級。這兒地勢隆起,偶見石頭裸露的沙土地上,長著十幾棵碗口粗的槐樹,設計者因地制宜,在這里修建了水泥桌凳,供人游玩休憩。滄口是青島的工業基地,以滄口廣場為中心,北有國棉七廠、國棉八廠、橡膠二廠,南有國棉六廠、國棉九廠、四機分廠以及這些工廠的宿舍,許多工人就住在廣場附近,再加上上述工廠大多實行工作三班制,于是小樹林便成了這些工廠休班職工的常到之處。他們到這兒主要就是為打撲克,所以這里經常聚集著一些撲克高手,他們發明了撲克牌的一種新玩法——夠級。

那么這些工人都有誰呢?據1996年編修的《滄口區志》記載,夠級產生于上世紀60年代初期的滄口廣場,而生于1927年的鞠建秋則被認定是夠級最早的創始人之一 。根據鞠建秋(當時在滄口燃料公司工作)的回憶,夠級就是“夠級別”的意思,也談不上發明,就是幾個朋友沒事湊在一塊打牌。當時除了他之外,還有劉小本(當時沒上班)、王增光(時為國棉七廠工人)、李玉明、艾元科(時為鐵路四方機車廠滄口分廠工人)、任德高(時為理發師)、邵憶(時為化工學院老師)等人經常聚集在一起打牌,而夠級即為他們在1962年發明的一種撲克打法。 那個年代,沒什么娛樂設施。手機電腦是天方夜譚,喝酒吃肉工人又消費不起,于是打牌成了大家最大的樂趣。而滄口廣場聚集著大量的愛好娛樂的群眾,其中不乏打牌高手。大家這么一湊合,夠級就應運而生了。這里面,人數是推動夠級產生的重要因素!鞠建秋回憶,“我們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玩撲克牌,一開始四個人一起玩‘打百分’,后來來的人多了,就有人說:‘你先讓開,我來玩一把!’這樣玩的人越來越多,總有人玩不到,我們就說,那就加兩個人吧。六個人打的時候,以前四個人用的規則就亂了……”人多局少,為了能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牌局從四人變成六人,相應的,規則也要做出調整,“重新編了‘爭上游’‘搶頭科’‘打落科’,當時沒有聯邦這個概念,打起來就亂了,咱得定個規矩,就說你這些人一幫,俺這些人一幫,叫‘打聯邦’。一開始聯邦順著坐,相互都能看到牌,后來就間開坐,聯邦中間插對門。”不再強調單兵作戰,而是出現了“聯邦”這樣的集團作業,可以說,夠級此時有了雛形。

夠級的發展:規則和環境同步發展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夠級不斷發展,規則日臻完善。

李滄發布的新浪微博中有一篇文章《老李滄人眼中淵博的夠級文化》,作者是李滄民俗學者李生德,其中梳理了夠級規則的發展脈絡,發現夠級的演變與發展可以分為幾個階段:

“爭上游”階段:這是“夠級”的雛形期。1958年,大躍進的口號是“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反映到各條生產戰線上就是“大干快上爭上游”。人們以“爭上游”為榮,以落后在下游為恥,于是將撲克牌的“升級”玩法簡單地稱之為“爭上游”。

打“落(la)科”階段:“爭上游”中每個當局者為了個人突圍,都要想法把異已者阻擋在最后,所以又稱之為打“落(la)科”。青島話俗稱在競爭中爭搶名次叫“搶科”,搶得第一名的叫“頭科”,其次為“二科”,依次類推,最后一名俗稱為“大落(la)”,又稱為“落(la)科”,這純粹是青島方言語匯。

打“聯邦”階段:到上世紀70年代,也就是“文革”期間,各派群眾組織實行“革命的大聯合”的時候,工廠和學校紛紛停工停課,社會上的“逍遙派”越來越多,許多有文化的人加入到打撲克的隊伍當中來,打“落科”的規則發展到打“聯邦”,兩派對攻。完成了群體搏弈中的個人勝出到集體勝出的演變,這是一個質的飛躍。

夠級完成階段:上世紀80年代后,人們對娛樂漸漸看重,政治氣氛也逐漸輕松,夠級的更多規則漸漸固定,最終成型。

根據李生德的研究,夠級中的各種玩法,實在是與“文革”當時的政治環境如出一轍。他說,夠級中的聯邦雙方的對立,正是“文革”中劃派的具體體現。“那時,所有人都被人為地劃分成屬于兩個‘司令部’,一家、一校、一廠、一店均存在兩個互相對立的派別,社會上山頭林立。各種旗號的組織之間今天搞‘大聯合’,明天又鬧大分裂。于是 ,夠級牌局中出現了以聯邦為主體的基本結構形式,如同鬧割據的封建軍閥,明確劃分出各自的勢力范圍。”

當然,規則的日漸明確并不意味著夠級就是一種純粹的智力游戲,如同麻將一樣,這游戲里面還有大量的運氣成分存在,這也是它令人著迷的原因之一。摸牌的偶然性會導致嚴重的貧富不均,雙方選手的牌差異極大,大到可以直接導致比賽的勝負。因此,摸牌時的心驚膽戰也就格外刺激,這就會造成一種情況,有時候一流高手還會輸給臭牌簍子。

許志強在《話說青島夠級》一文中,就曾講過這樣一個例子:有位夠級高手姓常,大家稱他常勝將軍。他就曾經多次被“臭手”打敗。1990年冬季的一天,老常在小公園打夠級,他對門打牌技術不怎么樣,可手氣好得不行,把把抓好牌,把把搶頭科。偏偏那天老常不走運,手氣極差,被對門打得灰溜溜的,一上午抬不起頭來。他惱火得不行,一個勁抽煙,把對門的俏皮話默默咽進肚子里。老常的好運下午才開始,其實也不能說是好運,像這種高手只要牌還可以,就能打開局面。他扭轉頹勢之后一直連勝,興奮之余把牌也摔得啪啪響,一不小心,把手指頭都甩到水泥桌子上了。他當時沒覺得疼痛,繼續摸牌、打牌。過了一會兒,手指開始紅腫,很快又由紅變紫變青,疼得連撲克牌也握不住了。但他用左手摸牌、出牌,帶傷堅持比賽。牌局結束時,他的手指已經腫得不像樣子了,到醫院一檢查,竟是粉碎性骨折!

夠級的趣聞:有人打牌忘參加妹妹婚禮

說了些夠級的發展史,就不能不說打夠級的人。按理說,玩一個東西總該有個度,可夠級這游戲確實是好玩,不少人都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筆者大學時有個舍友,說他媽媽玩起牌來不亦樂乎,平常很正常一個人,打上牌之后一晚上都能不睡覺,還特別精神。不怪大家的自制力不強,只是夠級的魅力太大啊!

許志強在文中講了兩個有趣的故事,讀了讓人忍俊不禁。其一,有位喜歡打夠級的老兄,見到有牌局就拔不動腿。他有個妹妹,在濰坊醫院工作,定于4月28日結婚。妹妹和未來的妹夫多次囑咐,要他務必趕到濰坊參加婚禮。這位老兄信誓旦旦,保證屆時一定趕到。到了那天,老兄打扮得像個新郎倌,臨出家門時,還往頭發上噴灑了定發膠水。可一上車就壞了,有幾位青島旅客組織人打夠級,這位老兄二話不說就打上了。上午打完后幾個伙計一塊吃快餐面,吃完了下午接著打,一直打到黃昏時分,才有人提議休戰,他還嫌人家不抗“造”,說自己曾經接連打過兩天一夜,一點也不覺得累。后來人家問他去哪里,這下把他問住了。呆愣片刻,他突然拎起東西往車門方向跑——他想起來了,今天是妹妹的婚禮,他應該在濰坊下車!但此時火車早已駛出山東地界。

其二,在海慈醫院病房,有位生命垂危的老先生,已經昏迷3天,醫生告知他的家人,老人大限已至,估計就在今明兩天。他的家人對此早有思想準備,已把后事料理停當。那天晚上,他的兒孫、還有兩個徒弟都沒有離開病房。凌晨時分,老人醒來,說肚子餓了,要吃面條。醫生心里明白,這就是回光返照現象,老人的時間不多了。兒子迅速泡了一碗方便面,老人吃了幾口,環視著大家,說:“人手挺齊啊,打夠級足夠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句話是:“把撲克拿來……”

當然,這兩件事多少有些夸張的成分,但也恰恰說明了人們對于夠級這一娛樂活動的熱愛。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健康娛樂,享受生活。合理安排時間,或許才能真正體會到夠級的樂趣吧!

特約撰稿 田野

[編輯: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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