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在青島書法界的老一輩書法家中,張老應是年齡最為高壽的一位。了解他老人家的人都知道,他之所以能夠多年在一個非常艱苦的環境中生活得這樣充實和健康,原因只有一個,這就是他一生唯一的追求和愛好--書法。
書法在張老的生命中比任何東西都珍貴、重要。他可以不休息、不吃飯、甚至不喝水--在他一心創作的時候,但不能不寫字。而他寫字,并不是為了什么金錢和利益,完全是他生存的需要。用張老自己的話來說:如果我不寫字,我就沒法活。這在島城書法界是盡人皆知的。書法使他樂觀、忘情、長壽。"無人與語何須憐,藝苑優游興福天。揮毫潑墨紙上落,忘食忘憂亦忘年。"這是張老的真實寫照。
張老的字,無論是傳統還是功力,皆相當深厚。在藝術的追求上,他崇尚自然、樸實無華,而意趣深沉。看上去漫不經意,實則大匠無痕。中國書協主席沈鵬先生稱張老的字為:"獨崇山谷輕流俗,偏愛襄陽任率真。"可謂善喻。張老七十歲后專寫行草。用他老人家的話就是:一體能佳則不易,八體兼善無人工。不以能寫多種書體表現多能,而是把最擅長的一種書體展示給世人,此為張老謙虛之一例。
張老的詩,正如他的書,骨氣沉穩,格調高邁,而意境深邃,不飾雕琢,一任心出。他愛作詩,但輕不示人。如寫于六十年代的《題雁來紅》:"艷艷形于外,丹心更見真,色紅透表里,越老越精神。"實得白樂天之神韻。張老又愛集聯,尤長于古今中外先賢名人的詩人文辭,經他點來,多成佳作,充滿哲理和清新意境。如將托爾泰和康德二位哲人的兩句話集成對聯:"生命在于運動,享受就是工作。"更是貼近自然、激勵心志。張老為人和藹慈善、情感堅貞、心胸豁達、樂于解人。對任何事、任何人都無過高的欲望和要求,淡泊名利,甘于寂寞。特別是在藝術市場化的今天,張老仍保持其淳樸的本色,實為難能。他帶給大家的不僅僅是藝術上的享受和養份,而常以他崇高的人格打動人心。
張老的學養可謂功基深厚,博通典故。他的國學知識非一般人可以比擬,只是虛懷若谷,不事賣弄,不像有些人,本無家底,卻咬文嚼字,實則白字連篇。
我與張老過從近二十年。我步入書法界張老是我的引路人,尤其是關于國學的許多知識,都是他老人家從言談舉止、書詩相投中傳授給我的。有時在工作中遇到困難、挫折,張老便寫幅字給我,讓我從詩句中領悟道理,受到鼓舞。
幾年前,我們打算為張老出一本作品集,想使他的書法藝術能廣泛地弘揚和流傳,為后學提供可以學習和借鑒的范本。同時,也好給他老人家來點"精神刺激"。很快我們便選定了一些作品,并由熱心的朋友幫助拍攝出來。為此,我還專程請中國書協主席沈鵬、副主席劉藝二老為作品集題簽作序(遺憾的是沈老的書簽在張老遷居時遺失)。隨后,我又找到榮寶齋出版社的主編和人民美術出版社美術編輯部的主任,想在國家級出版社中出版。
當時,張老沒有任何重要的職務和頭銜,僅僅是一位書法藝術的執著追求者,一位普普通通的老書法家。盡管我再三"鼓吹",但終也沒能確定下來,原因就是出版社的效益問題。在當時我還心存不爽,今天,我則十分理解他們的難處了。這樣一擱數年,成了我們大家的一塊"心病"。
去年,中國書協終于批準了這位"不合時宜"的九秩高齡老人的會員資格,使我們這些小張老半世的"老會員們"感慨萬千!感慨之余便決定盡快把張老的集子出來,了卻大家的心愿。
于是,我眼前浮現出許多與張老詩書過從的情景。浮現出他老人家沉駝的脊背、清癯的面容,以及他冷清簡陋的書齋兼臥室中的狼藉墨痕,更似乎感受到了散發在他身上那徹骨的墨香。此時,我會深深沉浸在書法藝術的氛圍中,沉浸在張老與我相知相印的感情之中,而手中之筆每每難以繼續,故而,言不逮意,衷情難出。
現在,呈現在這里的作品集,是我們六年前選出的作品。遺憾的是張老晚年的許多杰出作品沒能收錄進來,使張老的藝術難以全面地展示給世人。然而,有一點是可以證明的,張老的書法深為廣大書法愛好者們所喜愛,他的書法藝術成就已成了書法藝術寶庫中的珍貴資產,在今天和今后都會為書法藝術的發展發揮應有的價值。
這便是我要說的心里話。我想張老也不會同意我去用"藝術語言"來描繪他本無需飾美的藝術人生!祝張老身體健康,藝術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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